排查精神病患者别滥用民众“爆料”

对有肇事肇祸倾向者应收尽收，也要保障普通精神病患的自愿治疗权利，这需要更专业的摸排，而非搞大张旗鼓的高调排查。

7月14日，成都双流12个加V的卫生系统官微发布的奖励民众提供精神病患者线索、确诊1例奖励350元的消息，在微博上刷屏，其还发布了11条判断条件，称满足任何1条就可爆料。成都市双流区卫计局证实了该消息，称此举是为了让更多精神病患者享受国家补助，以及找出存在伤人隐患的严重精神病患者。

和成都市双流区的做法相似，2012年上海也曾将“无故不上学、不上班、不出家门、不和任何人接触”行为异常人员列入精神病嫌疑，大张旗鼓进行调查。

对于上海和双流卫生部门的做法，舆论多聚焦于其排查精神病人标准的诸多欠妥之处。确实，把不爱出门、寡言少语、衣衫不整等常见的行为列入精神病嫌疑，覆盖面未免太广了，这在实际排查中会不会造成误伤，导致“被精神病”的出现？

平心而论，对于存在暴力伤人隐患的精神病患，卫生部门主动进行调查，甚至发动民众爆料，这无可厚非。前不久，国务院法制办公布的《强制医疗所条例（送审稿）》，就旨在对肇事肇祸精神病人规范管治，对其“应收尽收”。毕竟，他们的存在是公共安全的一大威胁，想办法将其一个不漏地找出来，及时治疗和管控，是政府职责所系。

但得看到，条例送审稿里明确，需强制收治的人有且仅限于两种，一是实施危害公众安全和公共秩序的人，二是将要实施危害的人，也就是危害处在“未然”但有此倾向的。而精神卫生法已确立了自愿治疗原则。在此情境下，怎么保障部分普通精神病患的权利，也避免对有攻击倾向者应收未收，是个问题。

可以肯定，除了那些重性、有危害性的情况外，多数精神方面疾病都关乎私域权利。对这些患者而言，他有病该不该治疗、该怎么治疗，属于个人意志自治的范畴，这也是“自愿治疗”原则的本义。如果发动民众来爆料他，让政府部门来调查他，也是对私域的侵犯。

双流区卫生部门说，发动民众爆料能让更多精神病患者获得帮助和治疗。但普通精神病患是不是需要外界帮助和治疗，这只能是出于个人或家庭的意愿，外界以好心之名过分关注，将他们作为社区的“另类”，一个个挖出来，很可能好心办坏事。

当地卫生部门称，会通过签保密协议等方式保护患者隐私，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，当某人是精神病的风声在社区中传开，这对患者及其家庭会带来怎样的压力？若有人将爆料作为打击报复他人的手段，那么又会给一些正常人带来怎样的困扰乃至委屈？

当然，精神病作为一项重要的公共卫生问题，政府需要有所干预。但对那些普通精神疾病患者而言，这类干预须建立在充分尊重患者意愿和隐私的基础上，也多应是被动而低调，政府可以通过社区宣传、公益广告以及和公益组织合作等方式，让民众重视精神卫生问题，也让这些普通患者主动向卫生部门寻求帮助而已。

对于那些有攻击倾向的，则可由社区居委会协作监控、排查并及时上报，有关方面也要对有精神疾病居民建健康档案、定期随访；此外，要落实监护人在未监护、送治导致病人肇事肇祸上的民事责任。但无论如何，高调的社区大张旗鼓排查，抑或人人参与的有奖爆料，都不妥。

全世界精神病防治有许多成功经验，但绝对没有大规模社区排查这一条。太高调地排查精神病患，背后是公权越界，对此卫生部门要慎之又慎，让摸排工作更专业。